承砚踩着泥坑边的碎砖疾步跨上土堆,晨露打湿了他青布长衫的裤脚。 工头的钢锤第二次落下时,他也弯下腰——闷响里裹着空洞的嗡鸣,像古寺撞钟后绕梁的余音。 “扒开。”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。 铁锹铲开浮土的瞬间,青灰色陶缸沿露出半寸,阴刻的“心钉盟·十七子”六个字沾着泥,却比新刻的还清晰。 顾承砚喉结动了动,想起昨夜那半张残片上“申江实业”的焦痕——苏父当年在账本上画过的星图,此刻正躺在泥里,十七口缸按北斗七星的勺柄到斗身排开,尾端那口的缸底,正对着黄浦江对岸的浦东方向。 “浦东……”他蹲下身,指腹擦过最前排那口缸的封蜡,“江南织造联营”的蓝图在脑子里炸开。 苏若雪说过,苏父最后一次出门前,在地图上用红笔圈了浦东荒地...